打击医疗腐败，也不宜叫停所有正常医学会议 | 新京报快评

要坚决反对的是借学术之名行腐败之实的医学会议。

▲资料图。图/IC photo文 | 熊丙奇“刚刚收到通知，今天某协会某学会的一场会议延期了。受邀来做报告的我，飞了三个多小时，人都已经在酒店了。”8月11日凌晨，一位医疗健康从业人员在朋友圈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当前，医疗反腐风暴席卷国内医药行业，在紧张的气氛之下，全国许多医学会议宣布延期。据澎湃新闻报道，8月的第一周，就有至少10个学术会议宣布延期。

对此，有多名医生发声，反对污名化学术会议。据南方财经网报道，8月10日晚，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心内科主任医师孙宁玲教授就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她坚决拥护医疗反腐，但反对一概污名化学术会议。不少网友却不以为然，甚至质疑是孙宁玲教授“急了”。

其实，如何既打击以学术会议为名的医疗腐败，又保障学术活动规范开展，是值得高度重视的。要坚决推进医疗反腐，但要避免污名化医生队伍，污名化正常的医学学术交流活动。

部分由药企或者医疗行业机构组织的学术会议，可能存在利益输送的问题，如部分药企出钱赞助会议，为出席会议的医生提供交通费、住宿费以及不菲的讲课费，只为借机“搞好和医院的关系”，让医生为自己开发的药品说好话。

如据南方周末报道，2017年和2019年的两份判决书就显示，有被告人曾以“讲课费”的名义，收取药企3000元到15万元不等的好处费，为后者在院内、酒店或咖啡厅讲解用药知识，帮助产品推广。业内人士表示，许多药企讲课费可占销售费用的60%，一家外资药企用于上海三个大区一个季度的讲课费高达500万元。

这样暗藏利益交易的“学术活动”，特点也十分明显：“学术味”并不浓，主要是药品推荐会；专家讲课费“畸高”，远超过有关部门规定的医生讲课费标准，有的医生讲课费还与推销药品挂钩。这一类打着学术旗号的“伪学术交流”活动，当然应予坚决治理。

但是，也不能借此否定所有医疗系统学术交流活动的价值，“误伤”了正常的医学学术会议。而正常的医学学术活动，也必然坚持“两性”：一是学术性，二是公益性。

判断学术性，要由专业共同体，根据学术活动的主题与医生的讲课内容进行评价。其关键在于建立起学术与商业间的防火墙，不能把学术共同体变为利益共同体，杜绝商业利益对学术性的侵蚀。药企与行业机构自然都可以赞助学术活动，但学术活动不得变为药企的药品发布会。

判断公益性，则要求学术活动公开财务开支，会议主办方为与会的讲课嘉宾提供交通费、住宿费以及一定的讲课费，这都是国际惯例。其关键在于，讲课费是不是超出合理范畴，讲课几十分钟，给几万元甚至十几万元的讲课费，这显然就背离了公益性。当然，借正常学术交流之机，安排旅游等其他活动，也已涉嫌请吃请玩。

可见，按照学术性、公益性标准来审视，也不难清理违规的“伪医学学术活动”的。因此，打击伪医学学术会议完全可以依照这两个标准就事论事、逐一衡量，而不用“一刀切”地叫停。

如果就此叫停所有医学学术会议，医生们甚至不敢再参加学术活动，无疑会影响到医生队伍的继续教育和培训，以及医院、医生间的合作交流，甚至是医学的整体发展进步。

简言之，要坚决反对一切形式的医疗腐败，但也要避免污名化医生、“误伤”医学学术交流活动。甚至相反，医疗反腐越深入，越要确保医学学术交流活动正常、规范、有序地开展，如此才真正有利于医疗行业健康发展，进而更好地服务于社会。
撰稿 / 熊丙奇（教育学者）编辑 / 刘天红校对 / 吴兴发                                                             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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